在我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段废弃的铁道,由于公路太过于拥挤,于是我在某一天意外的发现了它。这条路在高速上桥处下方,它仅有一车之宽,往来的都是骑单车的上班族,往里面走点会看到几个铁桩插在地上,而哪些从高速下来的车如果走入这条路,便会陷入漫长的倒车过程以及其他人的催促声之中。

若是有多辆车开到这里是要被困住的,同样在这里被困住的还有一个大叔,但从他的面相上来看其实都快可以叫大爷了。他肤色黝黑,身材矮胖,不修边幅的脸上扎着从未理过的胡子,像是野草一样东倒西歪。一身上世纪的绿色”军装”似乎从未从身上脱下过,几乎黑得发亮,帽子也随意的扣在头上,像极了一个村痞。

大爷是这里的一个修车工,他修的仅仅是单车,但现在城市里到处都是共享单车,所以常常能看到他捏着手里的气门芯一脸失落的样子,为了减少这种失落感,他就地取材,找了附近的单车来放气,然后等着别人来找他,花个两三块钱来修理气门。这个时候便是他最有成就感的时候,平日里呆滞的表情也会突然得意起来。
钱到手后,大爷便会买上一瓶劣质白酒和一些花生,他靠在一架倒着放的单车边上看着往来的人们边吃花生边喝酒,时不时的瞟着一些人低声咒骂两句,好像有些精神失常的样子。他也不是从来都是一个人,少有时候会有另外一个身材干瘦打扮却与他相近的人来陪他一起喝酒。那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只能看出两人详谈甚欢,大爷在他面前嗓门都高了一整个八度,仿佛找到了可以炫耀的对象。而另外一人只是蹲着点头,边听边喝他的酒,吃他的花生。

他的家在这路边野摊的小土坡上,几片木板随意靠在一起组成的空间便是他睡觉的地方,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看起来这么脏了,但令我更意外的是原来大爷也是洗澡的,在我一次加班后下班和同事一起骑车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再桥下躲雨的时候看见他在铁路中央赤膊着上身在洗澡,雨水打在他身上,他哼着不着调的小调搓着泥。

雨后的早晨,他那木板搭成的家被昨夜的暴雨冲垮了,大爷似乎一脸不在意的躺在家的废墟上,比起周围的泥土,他显得干净了一些。我不知道他躺在那里有多久,只知道没有人来打扰他,就像这条废弃的铁路不会有火车闯入一般。他的世界宛如一片废墟,他躺在迷你的废墟里好似融为了一体,那辆倒置的单车,轮胎在均匀的转动,整个城市也在运转着,一点一点的把他吃到土里,生命于他好似一场活埋。

End
最后修改:2024 年 07 月 08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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